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繼續往前飛——感念沈一鳴總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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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葉裴晏(國立金門大學觀光管理學系學生)

2023年5月13日,距離2020年1月2日黑鷹事件3年4個月又11天,也就是1227天後,與那天一樣,台北是灰濛濛的陰天,還時不時下著小雨。在台北大直國防部旁的慰靈碑前,一位曾受過前任參謀總長沈一鳴空軍一級上將指導的學生,他的手上,拿著一個幻象2000戰機的金屬吊飾,右方機翼還有一條刮痕,他將這個視為護身符的吊飾擦拭乾淨,又在沈總長前方的平臺撒水清潔了一下,再將這個吊飾放在平台上,而後退了幾步,雙膝跪地於沈總長的慰靈碑前,拿出水壺,以水代酒,向沈總長敬了三杯,又再僭越地添上三杯,自己喝一半,剩下的一半,與他的恩師沈總長共享,待壺中水傾盡,他雙手合十,在下著小雨的台北,緩緩地開口了。

「總長,好久不見,我來了,很抱歉,讓您久等,畢竟這是我3年來,第一次來看你,如果您不高興了,還請您原諒晚生的無禮與不敬。總長,3年了,這3年來,發生了好多事,我有好多話,好多故事,想跟您分享,在這裡,先跟您一一報告,還希望總長不要見怪,不要嫌棄我煩,因為,有太多的故事。都是您當初的指導與提點,才使得我當初漫無目的的人生,能增添這些美好的故事。

第一件事情:因為您的提點,我才願意去讀大學,如您所說的,大學與我以往所經歷的求學過程完全不同,課本上的知識有限,多的是必須要自行探索、觀察、思考、歸納的知識,這些知識,不僅止於學術,更多的是人生的閱歷與對自身的省思,看著身邊的一切,學習、改進、思索、探討,進而消化、吸收、轉化為自身的觀點,多的是課本沒教的事,但也多的是課本有教的事,因為上了大學,身邊的一切,就是課本。

第二件事情:您說過,有千里馬,也要有伯樂,而我找到了我的伯樂,就是曾建元教授,我去修習曾教授的課程,因此與曾教授有了緣分,因為我記得您說過,有時候伯樂是要自己找尋的,坐而言不如起而行,腦袋思考再多,如果不付出行動,那再好的想法也是枉然,不要怕、不要恐懼、不要退縮,每一次的嘗試,都代表著一次跨出第一步的勇氣,成功了,自然是好,失敗了,也就是多一次學習的經驗,可以讓自己反思究竟是哪裡出了問題,該如何修正,不論結果如何,都是一次精進自己的機會,而機會,永遠是留給準備好的人。

作者與曾建元教授(左)。圖/葉裴晏提供
作者與曾建元教授(左)。圖/葉裴晏提供

第三件事情:總長,您知道嗎?我考上碩士了,我聽從你的建議,找出自己的強項,去掌握一份不容易被人替代,甚至是沒有人可以接手的能力,創造屬於自己的,獨一無二的價值,我遵循您的教誨,努力在自己擅長且有興趣的領域持續鑽研,但您也說過,在取得成果的同時,要謙沖自牧,不能驕狂自傲,不要忘了路上幫助過自己的人,要對他們心懷感激,我也有遵循,我以謙虛的態度,委婉的口吻,向許多教授們求教,而現在,我也順利地考上自己第一志願的研究所,我相信,這跟您所給予我的教導,有著密不可分的關係。

第四件事情:總長,您知道嗎?我有三篇文章上了媒體投書,其中一篇更是上了國際期刊,最近,我又完成了一篇文章,內容是關於歷任參謀總長的防禦戰略,很抱歉,希望您能原諒我的僭越,我本不具有軍事背景,家中也沒有親朋好友是軍人,幸得您與許多優秀的長輩還有先進們器重,不以我卑賤的出身,讓我忝為你們身邊的陪襯,同時也願意給予我指點。

第五件事情:總長,您送給我的護身符,我一直隨身攜帶著,只要這個護身符在我身邊,我就能感到安心,我帶著這個護身符,參加了四所大學的研究所面試,也成功考上了我想要的學系,或許是您冥冥之中有保佑,但我知道,依您的性格,肯定又要說,是我自己的努力,您沒有做什麼,但是總長,我相信,您肯定有幫我,只是您謙虛不攬功的個性,所以您不說而已。

第六件事情:總長,您給的護身符,是我非常珍視的寶物,有一次,我從台北出差完要回金門,當天天氣惡劣,雷電風雨交加,飛機延誤了半小時,好不容易飛機起飛後,坐在左後方的我,親眼看著左引擎逐漸失去動力,爬升的速度越來越慢,整架飛機往左方傾斜,我原先以為我命休矣,但當時我手握著您給的護身符,或許是因為有著未竟的夢想,也可能只是出於單純不想死的求生本能,我心中默默的唸了一句:「總長,您是飛行員,拜託你保佑我」,結果,原先失速的左引擎突然發出陣陣轟鳴,將整架飛機推上天空,即使穿越充滿雷暴的雲層,飛機也絲毫沒有減速與晃動,一直到降落在金門,整趟飛行順利又平穩,當時我詢問了機長,他說他也不清楚,為什麼接近失效的左引擎會突然復原。我一邊感謝他,看著手上的護身符,心中想著,或許真的是您助我們一臂之力,這件事我一直沒跟他人提過。

作者珍視的護身符,是得自沈一鳴將軍。圖/葉裴晏提供
作者珍視的護身符,是得自沈一鳴將軍。圖/葉裴晏提供

其他還有好多好多的事情,彷彿永遠也說不完,總長,雖然現在我考上了碩士,但對於人生又有了新的迷惘,我好希望能再一次跟您求教;再一次聽到您的聲音;再一次與您談天說地;再一次地聽您對我諄諄教誨,但這是沒辦法的。

最後,也是晚生的不情之請,總長,當時您說如果我乖乖讀完大學,畢業典禮的時候,您如果有空,要來金門看我,我還開玩笑地說,那我要先把金門的環境弄熟,到時候帶您到處走走看看,只是命運的造化弄人,我完成當初跟您的約定,順利地畢業了,但您卻沒辦法來參加我的畢業典禮了。

這次的畢業典禮,我能攜帶兩位親友入場,我知道金門有一點遠,您可能不便前來,但您說過,凡事要考慮所有可能性,做好萬全的準備,為此,我有幫您留一個位置希望您能過來,我好希望您能親眼看見我上臺領獎,親眼見證我為自己所爭取的榮耀,就像您說的:『我們必須去,但不一定回來,要把恐懼留在地面,把勇氣帶上天空,才能把和平留給國家』,在追尋夢想的路上,我不斷的謹記,把懦弱與畏懼留在背後,把自信與能力帶在身上。

總長,您說過,追尋夢想的道路不輕鬆,這句話我當時不懂,現在深表贊同,我在這條路上跌倒了不知道幾次,看著自己滿身的傷疤,有時候真的會想放棄,但就像您所說的:『當你面對困境挫折時,千萬不要懷憂喪志,把那些困境挫折當成是上天對你的考驗,通過這些困境後,你就會變成一個成熟穩健的人』,我現在挺過來了,可我還是不知道,我在您的眼中,有變得成熟穩健有點嗎?有成長了一點嗎?有更接近您一點嗎?我好想親自見到您,聽聽您對我的看法,究竟,我的努力,足夠了嗎?

總長,您也說過不要只顧著追逐夢想,也要留意身邊的事物,尤其是在背後默默支持自己的人,同時也要保重自己的身體,才能繼續往夢想前進。總長,您要保重啊!我接下來回到本島讀書,有空我會再來看您的,這次沒帶禮物跟東西來,很抱歉,下次一定帶來,只是不知道您喜歡吃什麼或缺什麼,但不論如何,做為晚輩,晚生希望您一定要照顧好自己,等我下次再來看您。

總長,或許我只是您人生中的一個過客,但您卻對我的人生產生了極大的影響,完全改變了我的人生軌跡,沒有您,我無法想像,自己現在究竟是什麼模樣,而我現在所擁有的成就與榮耀,都將不復存在。

說了這麼多,佔用了您這麼多的時間,希望您不要嫌我煩,畢竟我最想說的還是那句話,『總長,謝謝您,我想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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