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前(18日)乘著暖暖的冬風,拜訪前輩藝術家張萬傳的後代張偉東賢伉儷。來到久違的八里,是日天朗氣清,在鮮紅色的關渡橋,與即將出海的淡水河,在藍天的襯底之下作色彩鮮明的對比,迎面的海風彷彿嗅出古典的淡水古道風貌。走進張偉東先生工作室,是一棟精緻溫馨的收藏會館,足以感受到日治時期前輩藝術家張萬傳作品輻射出的樸素能量,又帶有著淡水歷史些許的美麗哀愁。
淡水在台灣歷史發展的過程中,與南台灣古早的開墾與發展不相上下,尤其在政治、商業逐漸北移的過程中,商港市街聚落的興起即以擁抱西方殖民主義者的文化、藝術、教會的洗禮而開風氣之先。

張萬傳出生淡水,其父張永清任職於淡水海關,可以說是滿清末年少數熟悉英語的知識份子。因為永清公期盼已久,終於在33歲得子,在那個年代算是「晚年得子」,因此特別為他取名「萬傳」,除了有台語諧音「慢傳」之外,也期許兒子未來能夠「萬世流傳」。

永清公所創造的家世背景與經濟條件,確實也是開啟、支持張萬傳從事藝術創作的有利條件,加上天分興趣與後天的努力,終也不辜其父的期許,在日治時期台灣藝術創作掙得一席之地,足以留下「萬世流傳」的芳名。然而這一條孤寂的道路確實走得千辛萬苦。
日治時期文化藝術創作蓬勃興盛,但隨著中國國民黨帶著中華民國的「神主牌」流亡台灣,黨國鳩占鵲巢「乞丐趕廟公」而消沉末落。繼而展開一連串的血腥鎮壓、屠殺,屈服台灣人的抵抗意志之後,前輩藝術家為適應極權主義時代的來臨,有者被迫流亡海外,有者依附新政權討生活。更甚的是國民黨以大中國文化殖民台灣,「去日本化」就成為黨國主要的文化政策,台灣文化藝術教育籠罩在中國文化、藝術的洗腦宰制之下。

這種大中國主義的文化氛圍,並沒有因1987年政治解嚴之後而獲得改善,這在與張偉東先生談到其父作品目前處境,深知要為其父作品找到推廣發展所處的困境。畢竟在台灣不論是學校教育或作為藝術文化展演機構,大部份還是掌握在具有黨國思想的官僚體系之中;相關的中國文化書、畫協會充斥;文人水墨畫、書法展負載著中國文化導向的思考。
以展覽機會而言,在這溫馨的下午茶會的訪談,張偉東有意為其父規劃120歲大展,依目前的進度經費、地點尚在努力籌畫之中;這在2024年總統大選賴清德勝出,希望有助於這一大展的實現。
盡管如此,張偉東要為其父發聲的努力可說不餘遺力,在2023年文化部所主辦第16屆「文馨獎」得到銅牌獎的頒獎鼓勵。但文馨獎是頒給支持文化藝術事業的企業、團體或個人的感謝與表揚;銅獎是出資達新台幣100萬元以上未滿500萬者。於此可見張偉東出錢出力為做為前輩藝術家的父親,努力的奮鬥過程。否則在文化沙漠的台灣,建構台灣藝術史與相關機構不是政府的工作嗎?換言之,若站在台灣文化主體性的思考,可以發現還沒有專屬國家級的台灣美術館,是值得民進黨政府深思的問題。
台灣民主自由與轉型正義的糾葛,凸顯其矛盾與扞格;從台北故宮到故宮南院像招魂的廟宇,召喚著流亡的中國文化宰制著台灣人的文化思想。因此,日治時期台灣前輩藝術家面臨的窘境,要掙得歷史定位與建構保存的機制還需要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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