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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思專欄】牙醫師,必是你一生的好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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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 / 于思

牙醫師通常是你特別信任的醫師

大多數的人在一生當中極有可能從來沒有經歷手術室開過刀,甚至有很少人特別健康,連一些內科都沒光顧過。但是,若說從未去看過牙醫的人恐怕少之又少,尤其人年紀大了,牙齒慢慢掉光了,這才知道牙醫師的重要。

並且,幾乎每一個人在一生當中,都有一兩位自己「信得過」的牙醫師。不知你有沒有發現,當我們牙痛必須治療,或是要補牙鑲牙,我們去找的牙醫師就是那麼幾位,很少更換。除非我們搬了家,才勉強在新家附近物色新的牙醫師;有的人家搬得很遠,還是回到原來的牙醫師診所給老醫師看病。

我們看眼睛、看皮膚、看感冒、看胃腸病等等,選擇醫生就沒有那麼固定,沒那麼講究。為什麼會這樣呢?可見牙醫師和病人之間的醫病關係,顯然必須特別緊密、特別信任的。

看牙醫,就等於去做了一次「手術」

道理很簡單,我們每一次去看牙醫,就等於去做了一次「手術」,而且這個手術是在小小的口腔裡面進行的,口腔裡面的神經是非常細微而複雜的,牙醫師的每一個動作,病人都完全清楚。沒有人受得了給一個陌生人在自己的嘴巴裡動刀動槍、吱吱作響磨來磨去,弄得滿口是血。

除了牙醫師之外,對病人來說似乎只有腫瘤科的醫師是很少替換的,那是因為癌症是一個重大疾病,非常複雜,我們通常只能信得過從一開始就幫我們掌握病情的專科醫師。

好的牙醫師必須是一個溫柔、細心、懂得表達關心的人

我必須說,牙醫師是一個神奇的行業,牙醫師比起其他科的醫師更有上帝的託付和祝福,因為上帝給了他安慰別人的神奇力量和恩膏。

病人去看牙病是一件很緊張的事,做牙齒治療的時候,除非必要在牙齦上打麻醉針,是很少全身麻醉的。病人進行治療的時候,嘴巴張的大大的,是不能說話的;但是牙醫師通常都會一邊做治療,一邊解釋病情,更重要地,並且要一直安慰病人。

這些安慰的話事後回想起來,好像都是一些哄孩子的話,例如:「你真的好勇敢喔!」「一下下就好了,稍微麻麻痛痛的,忍耐一下,要乖喔!」這些話,事後覺得有點肉麻,但是很奇怪的,坐在診療台上當時的你,聽起來卻很服服貼貼,很受安慰,覺得他說的話剛剛好。可見,一個好的牙醫師,必定是一個溫柔的人、細心的人、懂得表達關心的人。

一般外科醫師也需要在很短的時間取得病人的信任,才可以給人開腸剖肚;但是病人上了手術台就被麻昏了,跟外科醫師沒有互動,不若牙醫師必須所做的每一個動作,都要得到病人的信任、首肯才能進行下去。

牙醫師必須是有想像力、有美感的藝術家

我認識幾位牙醫師,後來都變成終身的朋友。他們不但醫術高明,有愛心、有耐心又很細心,而且有一個特性就是他們品味都很高,像一位藝術家。

我在高雄的一位牙醫師朋友張子修醫師,是一個會寫詩、寫歌、會畫畫,還是一個非常優秀的影評家。我們一起創辦了高雄電影影評人協會,這是高雄電影圖書館的前身。他收藏了全世界最著名的導演電影,只要講起其中的一個導演,他一生拍過哪些片子,馬上就可以朗朗上口。

我在台北的牙醫師好朋友蔡孝誠醫師很會說笑話,一邊看牙醫邊對著你說一連串的笑話,病人嘴巴張得大大地,想笑又笑不出來,每次都令人難忘。蔡孝誠的醫術高明,笑話還沒講完,牙齒已經看好了,真是令人驚訝。蔡孝誠的媽媽告訴我,「孝誠從小就很會做勞作很會畫畫,從小就是藝術家。」

牙醫師必須是有想像力、有美感的藝術家,這是必要條件。病人去找他做假牙的時候,經常原來的牙齒都已經崩壞了,牙醫師要發揮充分的想像力,捏出「你媽媽當初生給你的牙齒」的樣子,這是非常不容易的。

很多人都有經驗,牙齒做得好不好,不只是影響到咬合的問題,直接就影響到美觀。有的人牙齒做不好,臉型都變形了,看起來好像變了一個人,那就是牙醫師的想像力「走鐘」了。

牙醫師的訓練、工時、職業傷害都很重大

「牙體形態學」是學生們第一次正式接觸牙醫領域的課程,課堂上學生練習雕刻牙齒,同時訓練自己的美學眼光;大三大四開始臨床模擬。

此時牙醫系學生有許多機會進入臨床模擬實驗室操作,雖然是只是實驗課程,但學生需要開始蒐集真人牙齒,像是「牙髓病學」這堂課上學生必須用真的牙齒練習根管治療。大五大六學生們開始進入臨床,進入醫院之前,學生們會參加白袍典禮,表示自己已能背負醫生的責任,大五只能在旁見習,但大六開始的實習便能在醫師協助之下完成治療。

2020年底全台約有 1.6萬位牙醫師,以台灣2300萬的人口來計算,一位牙醫師僅能分配到約 1500 位病人。此外,在醫療工作上,牙醫投入的工時也相當長,部分牙醫師一周甚至要看15到18診,長久下來的職業傷害不容小覷。

一位牙醫師說 : 「如果你看到有一群學術團體在聚會,每個人都彎腰駝背像是烏龜一樣,你大概可以知道那就是牙醫師的聚會。」

一般人會認為牙醫師是「當初因為分數不夠,才只能讀牙醫系」,那些自以為高人一等,醫學系出身的「醫師」看不起「牙醫」,陳時中可能沒啥人文素養,但牙醫師是各科醫師中最不好「混」的

遠在天邊的大學者就不提了,國內就有一位牙醫師出身,他的人文素養之高,醫學系的「醫師」當他的學生聽他講課,可能都要仰之彌高,來不及做筆記呢!此人就是任職於中央研究院歷史語言研究所的李尚仁教授。李尚仁就讀台大牙醫系時,新思潮風起雲湧,發現了自己對人文思想的興趣。接觸到了傅柯(Michel Foucault)的思想,燃起了對醫學史的好奇。因此在從事牙醫工作一年之後,便棄醫從史,遠赴醫學史研究發達的英國研習。

李尚仁在一場演講上曾說,早期英國的菜鳥醫生,剛出道的時候就必須先給自己添購兩個行當。一是買一套高貴的禮服;一是買一部漂亮的馬車和僱用一個馬伕。這是要「擺譜兒」嚇唬人用的。因為當時只有窮人才到醫院看病,有錢人都是延醫到家看病。醫生必須穿著體面,而且有高貴的坐騎,才不會被病家瞧不起。當時的醫生看病都是用「說」的,該怎麼做,都派給助手去做。

相形之下,今日的牙醫師是各科醫師中最不好「混」的。當你牙痛走進牙醫診所,你期待走出診所時一定是「牙不痛了」是嗎?口腔裡的神經異常複雜,疼痛的原因更是千奇百怪,試想,牙醫師要在短短的時間,使病人「痛痛走進去、笑笑走出來」這容易嗎?你去看感冒、看頭痛、看糖尿病高血壓,你對其他科的醫師的期待有這麼高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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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春鴻
鄭春鴻
鄭春鴻,曾任報社執行副總編輯,和信治癌中心醫院文教部主任,曾獲副刊編輯金鼎獎及梁實秋文學獎散文獎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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