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先靖專欄】波音747：使世界變小的和平的武器

詹姆斯·羅斯·加德納James Ross Gardner在《紐約客》(New Yorker)上發表的<747 沒有預料到的世界>(The World the 747 Didn’t Predict)指出，「波音標誌性的大型噴氣式飛機被預言為『和平的武器』。它讓世界變得更小——但仍然是一個飽受戰爭蹂躪的地方。(Boeing’s iconic jumbo jet was prophesied as a 「weapon of peace.」 It leaves the world a smaller place—and still a war-torn one, too.

文 / 蔡先靖 綜合報導

1966 年 7 月 15 日，泛美航空公司的創始人兼首席執行官胡安·特里普 (Juan Trippe) 在西雅圖一家酒店的宴會廳向大約 200 人發表講話。他們聚集在一起慶祝五十年前在附近的聯合湖岸邊成立的波音公司。在豪華的市中心酒店外，世界似乎在一夜之間變成了一個更加危險的地方。在越南的美國噴氣式戰鬥機已經開始遭遇蘇聯提供的米格-21；在歐洲，來自東方集團國家的志願者威脅要飛往東南亞與美國人交戰。

越南戰爭正在升溫。冷戰距離結束還有幾十年。但特里普最近預購了 25 架波音新型大型噴氣式噴氣式噴氣式噴氣式噴氣式噴氣式噴氣式客機，他談到了光明的未來：「國家之間大規模旅行的新時代很可能比原子彈。. . . 747 將成為和平的偉大新武器。」

可以說是地球上最知名的飛機的傳奇和神話就這樣開始了。在接下來的半個世紀裡，被其製造商命名為「天空女王」的 747 統治著航空公司，贏得了旅客的心和想像力——稍早，當類似的人群聚集在華盛頓州埃弗雷特的波音組裝廠慶祝這架大型噴氣式飛機，因為該公司將最後一架 747 飛機交付給了最後一位買家。

在大多數情況下，始於 19 世紀 60 年代後期的炒作是有道理的。從來沒有像 747 這樣的飛機：第一架寬體多通道噴氣式客機，最大的機頭可以飛到任何機場——從地面到尾部頂部，有六層樓那麼高，四分之三的足球場長——能夠搭載四百多名乘客。正如波音內部歷史學家所聲稱的那樣，它是有史以來最安全的飛機之一。

在美學上也沒有什麼比得上 747 了。仰慕者談論它——仍然談論它——帶著對米開朗基羅「大衛」的 Galleria dell’Accademia 講解員的崇敬。飛機錐形機身的俯衝、寬大、閃閃發光的機頭輪廓，以及最光彩奪目的標誌性駝峰。

第一架 747 於 1969 年初離開地面。波音試飛員在著陸後對其飛行的輕鬆程度表示敬畏。「讓我們這樣說吧，」他的聲音在收音機里沙啞，「飛機自己著陸了。」 乘客們非常喜歡這架飛機，以至於 Trippe 的泛美航空公司最終又購買了數十架。其他航空公司緊隨其後，尋找新的方式來吸引旅客。這架飛機獨特的駝峰開始容納飛行甲板——出於空氣動力學原因，它向後延伸得足夠遠以創造額外的空間，一些航空公司將其用作貴賓室或精英客戶的座位，在 19 世紀 70 年代的粗毛地毯上投放廣告招搖。

儘管如此，這架飛機還有助於航空旅行的民主化。由於 747 現在可以在一次航班上容納更多旅客，航空公司能夠以更低的價格出售更多的機票。突然之間，旅行，尤其是洲際旅行，對於那些很少（如果有的話）坐過飛機的人來說是可以進行的。從某種意義上說，747 教會了世界飛行。

它還將其形象銘刻在流行文化中。在電影的視覺語法中，一架 747 降落在跑道上，熱浪在前景中顫抖，是我們角色離開這個國家的速記。747 是無數大片的情節點——如果不是——情節點，其中包括「空軍一號」和「飛機上的貪吃蛇」。

一路上，波音公司及其著名的飛機改變了西雅圖。自 20 世紀初以來，該公司在其家鄉培育的創新氛圍——從世界各地聘請工程師，大力投資於當地學校和大學的研究和培訓——幫助該地區成為國際科技中心，鋪平了微軟和亞馬遜等公司的方式。但它也將當地經濟的命運與波音公司的命運聯繫在一起。到 1957 年，該公司在整個地區僱用了 10 萬名員工。當波音做得好時，西雅圖也做得很好。當波音陷入困境時，這座城市也是如此。

七十年代初期，波音公司的商用飛機銷售開始滯後。公司解雇了六萬名員工。西雅圖地區的失業率升至百分之十五。這一事件在當地被稱為波音破產事件，隨著人們成群結隊地搬走，市中心的企業紛紛倒閉。當兩名撰稿人在上面提出過分的觀點時，當地人被激怒了，他們豎起了一個廣告牌，上面寫著「最後一個離開西雅圖的人——關燈。」

這座城市後來反彈，747 也是如此。波音公司在過去幾十年中發布了幾個新版本。但二十一世紀對大型噴氣式飛機的態度不如二十世紀好。其一，技術已經發展到飛機可以僅用兩個引擎而不是 747 的四個引擎就可以自信地穿越大陸和海洋的程度。這些新發動機還使用更少的燃料——對航空公司和對地球變暖越來越警惕的旅行者很有吸引力。2020 年，波音宣布將在 2022 年建造最後一架 747。

儘管包括漢莎航空和大韓航空在內的幾家航空公司仍在使用 747 飛機載客，而且很可能在未來幾十年內仍會如此，但目前使用最多的是貨機。「如果你要在國外駕駛 [波音飛機]，那將是 777 或 787，它們的航程與 747 相同，只有兩個發動機且尺寸更小，」航空分析師理查德阿布拉菲亞告訴我。自 1988 年以來，他一直關注波音公司的動盪歷程，並且經常批評該公司，最突出的批評是該公司對2018 年和2019 年致命的737 max墜機事件的處理。但阿布拉菲亞仍然對 747 感到敬畏，他說。「這是二十世紀最偉大的奇蹟之一。」

稍早，數千人聚集在西雅圖以外約 30 英里的埃弗雷特波音裝配廠，以紀念這一偉大奇蹟。這件事——準確地說，不是守靈，而是一種對生命的慶祝。

約翰特拉沃爾塔站在被認為是世界上最寬敞的建築內的舞台上。剃光頭，鬍鬚修剪得無可挑剔，這位演員、70 年代的偶像和長期的飛行員穿著一件灰色西裝外套，外面套著一件黑色毛衣和白領襯衫。「觀眾中有多少人真正乘坐過 747？」 他問。坐在橫跨裝配車間的九排椅子上的高管、工程師和機械師舉起了手。是的！」 Travolta 大聲回應，然後唱出來自 Earth, Wind & Fire 1981 的主打歌曲「Let’s Groove」中的一句歌詞，「就像七點四十七分」。

他滔滔不絕地談論著標誌性的大型噴氣式飛機，幾年前，作為他與澳洲航空公司達成的促銷協議的一部分，他已經獲得了飛行認證。特拉沃爾塔是波音公司上台讚揚這架飛機的幾位演講者之一，其中包括一些客戶的企業領導人：漢莎航空、UPS 和 747 的最終客戶阿特拉斯航空公司，這是一家貨運和包機公司，負責駕駛這架飛機——停放就在外面——第二天早上去辛辛那提。

儘管波音公司首席執行官戴夫·卡爾霍恩 (Dave Calhoun) 對未來點了點頭，但特拉沃爾塔 (Travolta) 的客串，這位 1978 年票房第一的明星，抓住了下午最好的氛圍。這一事件充滿了歷史和懷舊之情，彷彿胡安·特里普 (Juan Trippe) 關於國際和諧的話仍會被誤認為是預言。在現已倒閉的泛美航空公司的首席執行官預言 747 將成為「和平武器」近 60 年後，世界被民族主義深深籠罩，核衝突的威脅正在上升。（另一架波音設計的飛機 B-29 向廣島和長崎投下了炸彈，這是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對人口使用核武器。）

不過，特里普在一件事上是對的。747 使世界變得更小，鼓勵更多人旅行並使之成為可能。而且，以這種方式，它從根本上改變了我們——作為地球公民，甚至可能作為一個物種。在萊特兄弟首次將自己從地球上解放出來將近一百二十年之後，在波音公司的大型噴氣式飛機將我們所有人帶到那裡半個世紀之後，我們變得不同了。我們以每小時六百英里的速度在天空中翱翔，六英里半的高度，幾乎不眨眼。我們在這些柔軟的人體中跳躍跨越整個大陸，跨越整個海洋，除了薄薄的鋁合金板外幾乎沒有什麼可以保護我們，我們幾乎不會考慮它。我們應該對這種令人眩暈的不可能感到頭昏眼花。我們應該擺脫存在的恐懼。反而，我們鬆開安全帶扣。我們相信自己有更光明的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