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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老論美專欄】藝術難為? 當藝術遇到政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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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郭少宗

全球矚目的俄羅斯入侵烏克蘭即將屆滿一週年之際,這期間在報載烏俄戰爭中,有一則令人刮目相看的事件。

約在開戰兩個月之後,去年4月26日烏克蘭政府拆除了位在首都基輔市中心的巨大蘇聯時代紀念碑,基輔市長表示,這座紀念碑象徵烏克蘭與俄羅斯的友誼,現在將它拆除,以回應俄羅斯的入侵行動。

烏俄友誼紀念碑矗立在拱形門下方,夜晚也為第聶伯河畔增添光彩。(取自網路)

這座高8公尺的紀念碑在1982年建立,以紀念蘇聯建國60週年,紀念碑的底座豎立2名工人的雕像,工人手舉蘇聯的友誼徽章。這座雕像位於鈦合金的「人民友誼拱門」下方,象徵著俄羅斯與烏克蘭人民的友誼。

紀念碑雕像頭顱鋸斷 無異以暴制暴

終於,烏克蘭基輔當局粗暴地先將象徵俄方工人雕像頭顱鋸斷,直接滾落地上;接著把兩雕像腳部鋸斷,用吊車放倒廣場上。但不知「殘肢」下落如何?只留下現場台座上的四隻腳踝空殼,而烏克蘭的兒童爬上,高舉兩隻手,做歡呼狀,彷彿和原先的「虛假象徵」二位工人像相似。

二個孩童站在雕像底座前,對著雕像雙腳空殼,同樣舉起雙手,形成強烈對比。(取自網路)

這是血淋淋的以暴制暴,以仇恨取代仇恨的不良舉措,讓藝術品無辜受損,讓民族幼苗播下仇恨種子;此舉與其上方的夜晚放射彩光象徵彩虹的拱門,被某些異議人士塗上黑色「裂痕」線條一般。

烏克蘭政府此一做法,在其受難者立場以及對不公不義給予反抗,實可諒解。據報導,默霍爾德斯基(Serhiy Myrhorodsky)是這座紀念碑的設計師之一。他說:「俄羅斯入侵烏克蘭,我們還能和俄國做朋友嗎?你怎麼看?這是我們最大的敵人,這就是為什麼俄羅斯和烏克蘭的友誼紀念碑不再有意義。」

仇視自創藝術作品 令人百思不解

平心而論,藝術家本人仇視自創作品,只因意識形態,毫不憐惜其造型美感與創作心血,此舉令人百思不解。

大型吊車把象徵友誼的雕像連根拔起。(取自網路)

如果換個角度,理智思惟一下,發揮創意地設計,應可以緩和的、幽默的、文明的「後現代」手法,將紀念碑反轉成「反諷」象徵物,將罪魁強人(魔頭)的形象標記其上,可使此作進一步成為大事件的紀錄,大時代的印證。

筆者越俎代庖的設想,運用隱喻、象徵、文學的多元手法,將作品改頭換面而非強制拆解驅除,一筆勾銷。構想如下:

敷上對比藍黃濃彩 彰顯化敵為友氣度

首先,不動用一刀一斧,先將代表烏克蘭的人像(圖左側)由上到下分節塗上烏克蘭國旗的藍黃二色,其鮮豔的普普藝術手法,可一掃黯淡陰霾的原色;反之,把象徵俄羅斯的人像(圖右側)相對應左邊的藍黃二色,「顛覆性」的錯置成黃藍二色。此二人像全身的色彩「條碼化」,而且對比色相互錯開且對峙,卻又彼此互動又合拍。此意涵是把僵硬的人像敷上濃彩,軟性同化了「敵人」,也顯示烏俄民族血緣相近,最重要的是,發揮化敵為友的大氣度,放下武器,攜手前進。

其二,至於二座雕像舉起手共撐起的「友誼徽章」,可將其整個包覆成另一「人頭」- – 就以白俄羅斯藝術家設計的「普丁」頭像,用1500幀烏克蘭悲慘戰況的新聞照片拼湊而成。

1500張烏俄戰爭悲慘照片,拼湊成普丁的圖像。(取自網路)

第三、在拱門下方圓形高起的盤狀地舖,改做鑲嵌鋪上1500張戰爭圖片,讓觀者可或立或蹲,仔細觀看真實慘況歷史照片,同時也用雙腳踐踏普丁的嘴臉,稍可洩恨。因為此轉換作用(真實紀實/印象頭像/構成頭顱/舖成祭壇)遠看是恐怖、詭異的撒旦頭像,近看是家國受苦受難的景況。此一直接的控訴,寫實的紀錄,蒙太奇的手法,結合了攝影、裝置、跳躍剪輯、 隨意拼貼的技法,同時又具備文學批判與普羅教育的功能。

藝術不是萬能 無法滿足政體更迭

藝術當然不是萬能,無法符合每個時代與政體的更迭,更無法適合眾人的認知與品味。然而,藝術家的創意應被尊重,藝術品的價值應被珍視。任何粗暴的、非理性的拆除或毀壞,例如刀劈、炮擊、塗鴉等,都應避免而且更該被譴責。

另外,值得一提的是,去年4月19日揭幕的第59屆威尼斯藝術雙年展,烏克蘭總統澤倫斯基(Volodymyr Zelensky)透過視訊,在開幕式上發表致詞。他說「沒有任何暴君不會試圖限制藝術,因為他們可以看見藝術的力量。藝術可以告訴世界無法以其他方式共享的事物。」並鼓勵觀眾用藝術、文字的「影響力」來支持烏克蘭。

總之,藝術不是戰爭的武器,也不是謊言的大衣。但是,藝術又是魔術師的生花妙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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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少宗
郭少宗
1975國立藝專美術科畢業,受教於廖繼春、楊三郎、洪瑞麟、李仲生等名師並深受影響。他愛山愛水,創作用色大膽筆觸奔放,將台灣山川之美,以其火山噴發般的獨特風格,形塑得大氣滂薄。 郭少宗曾執教北京中央美術學院公共藝術系六年,並於2014 應邀北京大學百年講堂專題演講。 對藝術創作的熱情,自年少以來數十年如一日,曾舉辦46次個展並參與超過60次畫會聯展,足跡遍及臺灣、日本、韓國、中國、港澳、美國、奧地利、德國、法國、薩爾瓦多等地。他的創作是在傳統之外不斷嘗試多樣性突破,而建立自己的風格。譬如追隨廖繼春的腳步,色彩繽紛豐美;崇拜梵谷及莫內,亦醉心於印象派,但落筆則偏重野獸派及表現主義,這正是他熱情澎湃、狂狷不羈的真性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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