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台灣的豔陽烈日,是台灣熱情風土來源,也是「野獸派」畫家創作最佳主題,最接地氣的根源。台南武廟、赤崁樓、孔廟、春秋閣……是廖繼春任教台南長榮中學時期,最常入畫的景色。
迥異於當年畫家普遍採取寫實寫生、忠實描繪、保守用色的時代風氣,廖繼春實踐了個人極大跨幅地突破:鮮豔大膽敷色、隨意扭曲變形、活潑奔放線條、飽和強烈對比、簡化俐落造型、豪放堅決個性,在在顯現廖繼春超越自己,超越時代,創造了六七十年前的「前衛」意志,跨越了半世紀的強悍畫風。
這石破天驚之作,的確領先群倫,不可一世;然而當年護舊保守的台灣大環境氛圍,後學畫家對廖繼春此畫風只能欽服,而缺乏追隨者。至於進一步立論研究、學術肯定的深度探討,更是空谷幽蘭,影響有限。而讓這一植根本土,立基台灣的藝術流派,被平淡庸俗的死抱鄉土情懷風氣所掩蓋,雖然不至於埋沒,卻也未曾大放異彩,蔚然成風,實為可惜抱憾。
無妨讓我們細品廖繼春當年佳作:「台南孔廟」系列油畫,約有七幅,大約在1950~60創作。尺寸約在8~25號之間,尺幅不大,但其表現力十足,熱力四射,可謂「野獸主義」巔峰之作。
圖一,1960作,53×45.5cm,黃天桔地,建築物的強烈紅色系,讓畫面炙手可熱,張力無限。在廖繼春六十花甲之年,有此扛鼎大作,足為一生代表。
圖二,1961作,76x96cm。彩度更加濃郁,明度越顯暗沉,背景的藍天更是深藍到有如千仞深淵,萬丈碧海一般,壓力山大,無出其右者。焦點的白牆,三層樓閣,展現從大到小的層次感,是低沉樂章中的高音主旋律,是暗黑無垠夜空中的明亮北極星。
圖三,1960作,46x54cm。相較前作,此畫幾乎省去黃色系:將桔黃地面以及朱紅建築,改換成赭黃與鬱紅,似乎此一奔騰嗷嘯的野獸面臨著死亡般的巨大威脅,向生命低吼,向挑戰低頭。
七十年後,台灣今日畫風東西混雜,一片平庸低俗幼稚的商業掛帥風氣,令識者扼腕歎息。反觀廖繼春當年孤軍奮戰的拓荒精神,依循自我,超前觀瞻,筆者不禁佩服大師的大視野、大格局,為台灣精神立下一座輝煌的熱情紀念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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