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子固專欄】還記得次氯酸水嗎？

還記得次氯酸水嗎？新冠大流行時，它曾被提出成為商品一陣子，後來似乎又銷聲匿跡。Jen Schwartz 發表在最新一期《科學美國人》(Scientific American)的<這種無毒清潔劑比漂白水更能殺死細菌，而且可以用來清潔皮膚>( The Nontoxic Cleaner That Kills Germs Better Than Bleach—And You Can Use It on Your Skin)指出，次氯酸噴入眼睛是安全的，而且比漂白劑更有效。為什麼它不是無所不在？(Hypochlorous acid is safe enough to spray in your eyes yet more effective than bleach. Why isn’t it everywhere?)論文對次氯酸水有全面的介紹。
一個去年冬天，諾羅病毒席捲美國，唯一比對這種高度傳染性疾病的描述（劇烈噴射性嘔吐！）更可怕的是，似乎沒有什麼可以殺死導致這種疾病的微生物。用酒精製成的洗手液毫無用處。水溫需要達到華氏 150 度以上才能殺死病毒，這個溫度太熱，不適合洗手。用肥皂水擦拭並沖洗可以從物理上去除手上的病毒並將其沖入下水道，但不能有效殺死它。漂白水可以分解諾羅病毒，但不能將漂白劑噴灑在皮膚、食物或許多其他東西上，而諾羅病毒可以在表面存活數週。
次氯酸對皮膚是安全的
然而，在新冠疫情初期，我們了解了一種名為次氯酸（HOCl）的消毒劑。一位現已退休的耳鼻喉科醫生，他一直在想，是否有什麼東西可以塞進病人的鼻子裡——以及他自己的鼻子裡——以減少病毒載量，降低感染新冠病毒的機會，當然，這不會刺激粘膜或造成其他傷害。他設想了一種預防工具，除了口罩和麵罩之外，還能為醫護人員提供另一層保護。
次氯酸是一種弱酸，pH值略低於中性。它不應與家用漂白產品中的主要活性成分次氯酸鈉（NaClO）混淆，儘管它們都含有氯。從化學角度來說，它們並不相同。次氯酸鈉是一種強鹼，pH 值為 11 至 13，當添加到消費品用水中時，可能會產生刺激性和毒性。相比之下，次氯酸對皮膚是安全的。
所有哺乳動物都會自然產生次氯酸來抵抗感染。例如，當你割傷自己時，嗜中性球等白血球就會前往受傷部位，捕捉任何入侵的病原體。一旦病原體被吞噬，細胞就會釋放殺生物劑，包括次氯酸，這是一種強氧化劑，它透過撕裂細胞膜和破壞 DNA 鏈，在幾毫秒內殺死入侵的微生物。
次氯酸為什麼沒有成為家喻戶曉的消毒劑？
次氯酸是一種經過充分研究的消毒劑，似乎非常有效且安全——那麼為什麼它沒有成為家喻戶曉的消毒劑？
合成的次氯酸可以消滅多種有害微生物，包括抗藥性極強的孢子和病毒，例如諾羅病毒。與大多數消毒劑一樣，它透過穿透病原體的細胞壁來殺死病原體。但與漂白水相比，次氯酸已被證明在濃度低得多的情況下效果高出 100 倍以上，而且起效速度更快。
次氯酸並不是什麼新鮮事。它被列為世界衛生組織的基本藥物之一，並獲得美國食品和藥物管理局的批准可用於食品和某些臨床應用。它在工業和商業環境中的應用越來越廣泛，例如水處理廠、醫院和療養院。它不會刺激皮膚、眼睛或肺部。事實上，驗光師在手術前用它來清潔眼睛，人們用它來治療傷口也已經有一個多世紀了。它分解迅速，不會產生有毒廢物，對動物或環境無害。美國環保署將其列為針對導致 COVID 的病毒 SARS-CoV-2 的表面消毒劑。
次氯酸是一種經過充分研究的消毒劑，似乎非常有效且安全——那麼為什麼它沒有成為家喻戶曉的消毒劑？
近200年前，科學家就已經知道次氯酸的功效。 1834 年，法國化學家安托萬·傑羅姆·巴拉德 (Antoine-Jérôme Balard) 將稀釋的氧化汞混合物添加到氯氣中，從而產生次氯酸。 19 世紀後期，英國化學家和物理學家邁克爾法拉第開發了一種透過電化學活化過程從鹽和水中合成 HOCl 的技術。
在抗生素出現之前，次氯酸是一種常用的消毒劑。它在第一次世界大戰期間被用作傷口消毒劑。 1915 年《英國醫學雜誌》的一篇文章的作者著手研究可用於在戰場上包紮傷口的消毒劑。他們比較了次氯酸鈉（漂白劑）和次氯酸的功效，「發現次氯酸比其鹽類殺菌效果更強」。他們「因此設計出一種使用遊離酸作為防腐劑的方法」。
次氯酸在暴露於光或空氣幾分鐘新變成鹽水
儘管次氯酸溶液有許多好處，但它有一個主要缺點：極不穩定。它僅在 pH 值約為 4 至 6 的溶液中保持穩定。該溶液仍然透過電解過程使用鹽、水和電製成。次氯酸在暴露於光或空氣幾分鐘內就會開始變質，重新變成鹽水，無法再用作消毒劑。如果溶液酸性過強，就會開始轉化為氯氣。如果鹼性過強，就會產生更高比例的次氯酸鹽。缺乏保存期限是次氯酸噴霧未能成為清潔產品貨架主打產品的最大原因。
幾十年來，次氯酸一直被人們淡忘，在特定的工業和商業環境中用作消毒劑，這可以證明昂貴的現場製造工藝是按需生產產品的合理選擇。但新冠疫情加速了人們對不同消毒方法的需求，這些方法必須安全、有效且易於在各種環境中使用。根據《衛生設施管理》雜誌的一篇文章，在疫情期間，「許多國家在公共交通設施的出入口走廊引入了連續的次氯酸噴霧和霧化隧道。」自那時起，廚房、健身房、療養院和醫療辦公室等場所對 HOCl 的使用量顯著增加。
據報導，由於新製造流程的開發，次氯酸消費產品正在激增，這些產品可以延長保質期，同時保持較低的成本。這些公司中信譽較好的聲稱，如果儲存得當（最好在室溫下，避免陽光直射），他們的產品在瓶子上標明的生產日期後的兩年內有效。
銷售不同濃度和配方的產品
最常見的是按瓶出售的表面消毒劑，並作為家用多用途消毒劑銷售，但純次氯酸實際上並不是清潔劑 – 它不是為了去除污垢和油脂。與所有消毒劑一樣，一旦使用次氯酸，就必須靜置一段時間。但與某些需要長達 10 分鐘才能殺死有害物質的殺菌劑不同，次氯酸只需一分鐘。您也不必將其擦拭掉，但由於它不會很快變乾，我發現在櫃檯等堅硬的表面上擦拭會更容易。
次氯酸的性質非常棘手，令人沮喪的是，您無法將其從原來的瓶子中倒入較小的瓶子中，否則可能會影響其品質和壽命。當我需要適合航空旅行的次氯酸時，我必須購買一瓶兩盎司的 Magic Molecule，這是 2023 年推出的經 FDA批准的產品。這些瓶子尺寸合適，但使用壽命不長，而且無法重新填充，會造成大量塑膠浪費。
其他公司對保質期問題採取了不同的方法。例如，Force of Nature 銷售家用桌上型電解機。這個想法是，你可以使用從公司購買的鹽片，隨意製作一兩週所需的消毒劑。過程大約需要八分鐘。 Force of Nature 的配方中還添加了醋，使產品具有清潔能力，公司建議用於硬表面或地毯。其他企業出售可讓您自行添加鹽分的設備。在次氯酸愛好者的線上論壇上，會員們討論如何使用這些設備。有些人使用 pH 試紙來確保每批次氯酸都在正確的範圍內。然而，有些人懷疑家用機器能否持續生產純淨的 HOCl。
去年 12 月，由於對 Reddit 貼文中關於感染諾羅病毒的描述感到不安， 我購買了 Briotech 的一系列產品，這是一家總部位於華盛頓州的公司，已經存在多年，並與華盛頓大學協調研究。它銷售“純”次氯酸以及一些護膚產品。該公司聲稱其專有的製造流程可將 HOCl 的保質期延長至兩年，但該公司建議您在開瓶後六個月內使用其產品。
Briotech 銷售不同濃度和配方的產品，包括濃度為 0.018%（即每百萬分之 180）的「皮膚更新精華液」和用於護理身體穿孔的更強效的凝膠。 Magic Molecule 將其次氯酸稱為“傷口護理”類別下的“抗菌皮膚清潔劑”，並將其作為治療痤瘡、濕疹、皮疹、蟲咬和其他問題的藥物進行營銷。目前該產品已在網上銷售，並且從今年起，在美容用品商店 Ulta 也有銷售。然而，當我去 Ulta 購買 Magic Molecule 時，我尋求幫助的人根本不知道我在說什麼。 「這是什麼東西？」當她發現這些瓶子時，她問道，它們被包裹在光滑、模糊的包裝中。標籤宣稱它是“適合所有皮膚類型的解決方案”，並鼓勵您根據需要經常使用它。如果我還不知道次氯酸，我的懷疑雷達就會處於最高警戒狀態。
次氯酸是否有可能阻止病毒傳播
人體產生的許多物質都被製成精華液、藥丸和粉末出售。我可能已經將次氯酸視為另一種蛇油而不再重視。
但不僅僅是美容行業對 HOCl 表現出了新的興趣。次氯酸的醫療用途研究也擴大了。在疫情爆發之前，人們就知道低濃度的次氯酸在減輕鼻腔上皮細胞病毒和細菌感染症狀方面有一定效果，但尚不清楚人們對以沖洗或噴霧形式直接向鼻腔內註射次氯酸的耐受性如何。 COVID 引發了一些新穎的調查。
例如，在賓州雷丁市的一家醫院，74 名 COVID 陽性患者（均未接種疫苗）完成了一項實驗性治療療程，其中包括使用洗鼻壺用次氯酸溶液沖洗鼻子 10 天。參與者使用了 Vashe 傷口溶液，這是一種次氯酸，可安全用於治療皮膚、眼睛和口腔傷口。儘管研究的作者承認存在一些限制（例如樣本量小和缺乏後續拭子），但值得注意的是，在檢測呈陽性後 72 小時內開始治療的參與者中，沒有一人在醫院需要機械通氣。報告的不良反應很輕微——鼻腔灼熱感、鼻出血自行停止——研究人員認為這種應用是安全有效的，儘管還需要進一步研究。
此後其他研究也顯示次氯酸能有效減輕多種上呼吸道感染的症狀，更重要的是，它不會引起不良影響。在歐洲，Sentinox 是一種含有低濃度 HOCl（0.005%）的非處方鼻噴劑，已被認證為醫療器械，可透過降低鼻腔中的微生物負荷來降低感染病毒和細菌（包括 SARS-CoV-2）的風險。在 2022 年發表的一項隨機對照試驗中，研究人員對 COVID 患者使用了 Sentinox，並報告了良好的結果，且沒有安全問題的證據。作者寫道：「這些有希望的結果支持未來進行更大規模的臨床研究，以評估[Sentinox]噴霧劑是否也能有效預防高風險人群中症狀性和無症狀的SARS-CoV-2、流感、RSV[呼吸道合胞病毒]和其他急性呼吸道感染。」還需要做更多的研究來探索 HOCl 是否有可能阻止病毒在人類與人類之間傳播病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