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前言
1987年10月15日左右於美東,看到蔣經國截肢後出院的照片,從中醫的望氣說,預測四至六個月內,蔣經國將會病亡。
寒假一到,12月10日,我就束裝返台,於12月17日,向李登輝老師提出警訊,又於12月25日向城仲謀示警說: 蔣經國一個月內可能身亡。必須預先有所準備。我個人則到處呼朋引伴,俾做為李登輝老師的後盾。1988年1月13日,蔣經國先生國然七孔出血救援不及而暴斃。
依據當時的體制,李登輝師身邊只有蘇志誠一個人,因身單力薄,只好任中華民國黨國高層擺佈,接受七天的宮禁,不得與外界接觸。真是令人驚憂的七天!
二 先期作業
自從1970年8月8日起,開始擔任李登輝和梁國樹兩位教授的研究助理後,農經專家李教授就變成我這個貧農子弟的偶像了!現在,蔣經國如果如我在1972年6月與李老師討論未來情勢時所料,突然病亡,會不會發生政變?我開始憂心忡忡,又找不到其他朋友可以討論。JHU諾大的校園60個台灣來的學生裡,只有六個台灣人,其中有四個是國民黨員,我只能跟劉姓同學說真話,但是,他說管他去死?!正苦悶間,看到呂秀蓮在太平洋時報刊登一篇文章,眼睛一亮!
我透過太平洋時報主編江昭儀先生找到呂秀蓮,告以我的憂心,促其向她的美國友人丁大衛(David Dean; AIT主席),提醒注意蔣經國健康惡化的問題。我也打電話給在賓州州立大學的張旭成教授及在華盛頓市附近Berthesda的賴義雄教授,請教台灣方面應變的能力與李登輝繼承蔣經國大位後所可能發生的變化。
我最大的煩惱是李老師會不會有人身安全上的問題?
12月10日回到台北。11日晉見恩師梁國樹教授,告以我的觀察及煩惱。隨即在梁老師的彰化銀行董事長辦公室,打電話給蘇志誠先生。蘇先生第一句話就說:李副總統一直以來就有交代說,只要你打電話來,就邀請你到副總統辦公室來茶敘。
於是約好12月17日下午四點左右,晉見李副總統。
12月17日,我依約定時間,帶了一本在紐約市全球最大的門市書店Barnes & Nobles買的Golf Atlas晉見李老師。由於約定只有15分鐘時間,坐定之後,我就開門見山對恩師說:老師,您要有所準備!他說:準備什麼?我翹起左手大拇指,輕聲說:這個人氣色浮腫、兩眼無神,從中醫的角度來看,恐怕活不過兩個月了。
李老師回答:啊!我們每天都有見面,我看情況還好!我又說:我回台灣後,從電視上看經國先生兩眼的瞳孔只能直視,無法轉動環視,恐怕活不過一個月呢!
老師的回答仍是:每天有四個醫護人員隨侍在側,就經國先生生命的延長方面,應該沒有任何問題等。
我又看到恩師滿面紅光,透出慶雲紫氣來,更加強我對蔣經國不久人世的論斷,因此,一再勸他要小心應付可能的變局。
我也提起1972年6月20日他出任政務委員不久,個人對他長遠的未來所指出的方向:盡可能克制自己,爭取出任省主席,將來就很可能出任蔣經國競選總統時的副總統,屆時長期患糖尿病的小蔣做不完的任期,由你接棒;天下有事,如發生第三次世界大戰,只要您登高一呼,脫胎換骨,宣佈臺灣獨立建國,您才能夠真正有權利力領導台灣全面改革!
當我走出副總統辦公室時,我的手錶顯示我們竟然談了七十五分鐘之久。
12月25日,拜訪10月底呂秀蓮介紹的城仲模先生,告以經國先生即將逝世,切宜注意軍方動向以免變生肘腋!
後來,不到一個月的時間,在1988年1月13日,蔣經國先生即因醫藥罔效,七孔流血暴斃身亡。李副總統就依憲法之規定,成為中華民國流亡政府的總統。
三 關鍵時刻
1988年1月13日晚上,蔣經國猝死。
台北政壇引起騷動。有一股勢力反對副總統李登輝先生繼任總統,只要他擔任代總統。儘管這樣做是不合憲政體制。但是,仍然在關鍵時刻有所爭執!
宋楚瑜力排眾議,認為國家處在經國先生瘁逝杌隉不安的情況下,應依憲法及早確定繼任人選。依據憲法,李副總統當然是繼任總統的不二人選……。至於黨主席方面,秦孝儀力主由蔣夫人宋美齡接任,也因鞏固領導中心的理由,由李總統接任。
1月14日和15日兩天,我擔心動亂,所以,走訪台大農學院的學長和學弟,也聯絡一些台北以外的朋友,期能在必要的時候聲援、協助李老師。
由於情勢詭譎變化多端,總統府內的情形外界完全不知情,專線電話又打不通,只好打電話給梁國樹老師,請他出面問李老師需要什麼協助。梁老師說:他沒有找我們就表示沒事。
16日晚上,才想到應該向城仲模先生請教。城先生在電話另一端說:你跑那裡去了?事情發生得太突然,我們才知道你有先見之明,三天來一直打電話找不到你來幫忙!現在請你趕快到我家來。
城先生自擔任省府委員以來,就跟隨李副總統多年,應該對內情最為瞭解。他說:參謀總長郝柏村是蔣氏家臣,又有美國方面的顧忌,應該不至於冒進!但是,15日晚上有一營裝甲車由火車運送到松山,再從松山火車站進入永春坡,則令我心中不安!
臨時邀請莊錦農和林健次兩位學長到城先生在士林的家,他說:你究竟在忙什麼都找不到你?我說:聯絡仁人志士以備在我的李老師必要時,有一股支持力量!他說:你多慮了,有蔣孝武在,應該不會有問題的。我才恍然大悟!原來如此。我完全明白李登輝總統只不過是蔣家的傀儡而已了!
然後,城先生問我要不要留下來做點事。因為,按照行程,我必須在1月21日,搭飛機回約翰霍浦金斯大學(JHU)去。我覺得國民黨體制並不健全,涉足官場就很難保有清譽。所以,答以:我還是依行程回美國去,若李登輝老師真需要我為他做一點事,隨時可以召我回來。
從1月14日到20日,李老師都沒有,也不能,跟外界聯絡,行程非常隱密,在電視上表情也非常肅穆。在那宮禁的七天,只有天天到教堂去做禮拜時,才能與家人和短時間會面。
李登輝老師應該會擔心生命的安危,更會憂心將來面對中華民國與面對台灣同胞完全相反的期待與可能的衝突。尤其,李登輝一向同情台灣人的苦難,也懷抱台灣這片土地的赤子之情。然而,擺在眼前的蔣氏家臣,則個個都是大有來頭,都是身段不凡的人物或鬥爭高手……,如何擺平這些人又要進行各項改革,真的是需要相當的毅力與智慧!
由於我的病體尚未到完全康復,仍應以養病為重。所以,我就於1月21日回Baltimore,要繼續養好二手菸所害肺部微血管擴張而咳出鮮血的病症。
台大政治系的學長莊錦隆教授,專長落後國家的政治發展。一向把國民黨看得很透。他說:蔣家政權讓李登輝出任總統,只不過是國民黨騙取台灣人民支持的把戲而已,台灣人要自主改革,還有一段很長的路要走。
我則真心期待李總統能突破困境,能夠帶領台灣人向前邁進!
四 驚憂的七天:誰來擔任國民黨黨主席?
蔣經國在1988年1月13日傍晚後突發的七孔流血,讓大家都慌了手腳。兩個醫生和兩個護士,大概都不會從氣色和眼神,判斷蔣經國的生命已經到了盡頭,所以並沒有提出預警。
就李登輝師來說,應該會以為我多心而疏於追根究底;至於城先生也是持半信半疑的心理,所以,他才會對我說,他將會特別注意蔣先生健康變化的情況!
蔣經國獨裁者瘁死,國民黨方面當然慌了手腳!
第一時間是誰來擔任蔣經國總統的問題?以及誰來擔任國民黨主席的問題?這兩個問題當然不是台灣人的菁英李登輝可以決定的,更不是任何一個台灣人能夠置喙的。因為,蔣經國在握的大權,已經傳承給蔣孝武了!蔣孝武自從德國軍校畢業回到台灣後,年紀不過30歲,就成為情治系統裡最有權力的人之一。他可以任命科長以上的主管,透過人事任命權開始掌握情治及各方,包括黨、政、軍三方面的系統。即使蔣孝武人在新加坡,都還可以遙控國內的一切變化。蔣孝武的決策裡面,當然有蔣經國事先的安排與打算。這我們可以從以下兩點看出端倪:
1.當蔣孝武自新加坡飛回台北松山機場時,郝柏村參謀總長代表軍方去迎接蔣孝武,表示效忠之意!
2.蔣孝武一回到台灣誰來擔任總統的問題以及誰來擔任國民黨主席的問題,都不是問題了! 秦孝儀怎麼說,宋美齡怎麼運作,都飛灰湮滅了!
因為,一直參與機要的宋楚瑜,早就知道蔣家父子對蔣經國身後安排的內容,只要適時推出蔣經國和蔣孝武的意志,在蔣家的黨國體制下,誰敢阻撓說不呢?
那麼,在這令人驚憂的七天裡,李登輝先生做了些什麼事呢?Nothing!他什麼事也沒做!不是他不想做而是他什麼話都不能說,什麼事也都不能做!所以,他只能從被軟禁的地方(從地緣判斷推論是在台北賓館),到中山南路的濟南教會去做禮拜,趁著放風做禮拜的時間,放鬆一下緊張的情緒而已;其餘,就只能祈求上帝祝福他平安了!
五 結語
1988年暑假,我和因公務員培訓奉派出國進修之錢釧登學弟,到賓州費城去拜訪台灣人裡蔣孝武最信任的老朋友林醫師及其家人。在座有一個林醫師的親戚,年紀約莫七十幾歲了!他說,外省人在台灣除了貪腐還是貪腐,不但無法興利除弊,反而製造出很多烏龍事;蔣經國重用李登輝只是不得已罷了!我看李登輝也無法脫離黨國體制的羈絆,只能做外省人的傀儡,幫外省人做一些擦屁股的,或做一些服侍外省人的窩囊事,要求台灣人都要犧牲自己的利益, 支持他對外省人的予取予求的政策,以取得外省人信任,甚至當外省人壞事做絕時,還要李登輝代為承擔責任!看著吧 ! 台灣人要出頭天,還有一段很長的路要走呢!
老先生那一席話,讓我聽得很不舒服,但是在人家家裡作客,又不方便開口辯駁,只好忍了! 心想: 我一定要在經濟政策上幫助李老師做出一翻成績,好讓台灣同胞都能過像樣的好生活。
但是,1996年5月20日後,所有經濟措施都朝向對中開放的模式在推進,加上曾永賢和張榮豐兩位李老師身邊最重要的幕僚,跑到中央研究院來要求我出面制止李登輝總統,不能不管政務,不能耗費很多時間去讀易經學算命。
據兩位幕僚說:蔣彥士和李元簇繼反對李遠哲出任閣揆之後,還強力主導經濟上對中國開放的政策。李總統憤然說:既然是高票當選的總統,我都不能重用人才,也不能主導經濟政策,那就由你們去做、去負責,我不管了!
聞言讓我覺得1988年林醫師家那個老先生真是有遠見。果然,李登輝完全被中國流亡難民架空。
對台灣人而言,此事本是不值一談,但是,卻很值得台灣的有志之士檢討警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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