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專欄】聯盟技術革命：北約與印太聯手顛覆全球戰略格局

文/蔡鎤銘（淡江大學財務金融學系兼任教授）

引言

當前全球戰略格局正經歷深刻變革，歐洲與印度太平洋地區的聯盟合作成為應對新興挑戰的關鍵。隨著中國大陸崛起及其軍民融合（Military-Civil Fusion, MCF）策略，以及與俄羅斯（Russia）無限制戰略夥伴關係的深化，北約（NATO）與澳洲、日本、韓國、紐西蘭（統稱IP4）等印太夥伴國，正面臨加速國防技術合作的迫切需求。新興破壞性技術（Emerging Disruptive Technologies, EDTs），如量子運算、人工智慧（AI）、機器學習及生物技術，正在重塑軍事與民用領域的競爭格局。透過網路化制度生態系統，北約與IP4的合作不僅能提升技術創新效率，更可確保盟國在全球戰略競爭中的優勢。

當前挑戰與機遇

全球技術競爭已成為戰略博弈的核心。中國大陸的軍民融合策略有效整合民間與軍事資源，推動其在量子運算、AI 及極超音速武器等領域的快速成長。根據公開數據，中國大陸在 AI 專利申請量於2023年已占全球的40%以上，遠超其他國家。同時，中國與俄羅斯的防衛技術合作進一步強化其技術優勢，涵蓋電磁戰、極超音速技術及無人系統。這種跨歐亞的修正主義合作，對北約與 IP4 構成雙重挑戰：不僅需應對技術差距，還需在跨區域協作中尋求突破。

北約與 IP4 的合作潛力在於其共享的價值觀與技術基礎。北約的32個成員國與 IP4 四國擁有先進的科研能力與工業基礎，涵蓋AI、生物技術及太空領域。然而，當前合作多停留在資訊分享與對話層面，缺乏系統性協調與實務執行。為此，強化跨區域技術合作成為當務之急，特別是在新興技術的軍事應用與供應鏈安全方面。

新興技術的雙用性（軍民兩用）為聯盟合作提供了機遇。例如，AI 與無人系統可提升多領域作戰（multidomain operations）能力，而量子運算則可能改變情報分析與通訊安全。然而，這些技術的快速發展也帶來挑戰，包括供應鏈脆弱性、出口管制及技術倫理問題。北約與 IP4 需在技術研發、生產與應用上實現協同，以確保在戰略競爭中的領先地位。

系統性監督與協調的強化

為加速國防技術合作，北約與 IP4 需建立系統性監督機制，促進技術交流與協同創新。現行北約-IP4架構注重對話與資訊分享，但缺乏正式的技術合作協調機制。設立專門工作小組或軌道1.5對話（Track 1.5 Dialogue），可有效彙整各國技術項目資訊，辨識合作機會，並減少重複投資。例如，北約的北大西洋防衛創新加速器與 IP4 國家的類似計畫，可作為產官學合作的平台，促進三重螺旋模式（triple helix model）的應用。

此類機制應聚焦於監控與評估，而非直接干預項目進展。具體措施包括：確保技術研發符合多領域作戰需求、減少供應鏈冗餘、促進技術轉移的監管協調。透過跨國項目監控，可實現規模經濟與生產基地的國際分散。例如，2024年北約 DIANA ( Defence Innovation Accelerator for the North Atlantic )計畫已支持超過50個跨國技術項目，涉及 AI 與無人系統，顯示系統性協調的潛在效益。

此外，倫理與規範問題不容忽視。自主武器系統的發展需共同制定倫理標準，以確保技術使用的負責任性。北約與 IP4 可透過聯合論壇，討論數據安全、資訊戰及AI應用的規範，進而形成跨國共識。這種協調不僅提升技術合作的效率，還能強化聯盟間的組織文化，促進非北約成員國的參與。

實務實施：迷你多邊聯盟的潛力

由於在北約-IP4 層面全面管理技術合作並不可行，迷你多邊（minilateral）聯盟成為實務執行的理想框架。迷你多邊聯盟以少數國家為基礎，聚焦特定技術領域，能有效降低協調複雜性。例如，英澳間的護衛艦計畫與德澳間的裝甲戰鬥車輛計畫，顯示雙邊合作在大型項目中的可行性。然而，隨著研發成本上升，越來越多國家傾向於透過小規模聯盟分擔技術與資金負擔。

三國安全保障夥伴關係（AUKUS）是迷你多邊合作的典範。AUKUS 分為兩大支柱：第一支柱聚焦核動力潛艦，涉及英、美、澳三國；第二支柱涵蓋 AI、量子運算、極超音速技術等先進技術，並對外開放合作。2024年，AUKUS 已成功測試AI控制的無人機群，並簽署極超音速飛行試驗協定（HyFliTE），顯示其技術整合能力。日本已被提名為第二支柱的合作夥伴，韓國、紐西蘭及加拿大亦表達參與意願，顯示AUKUS的擴展潛力。

迷你多邊聯盟的優勢在於其靈活性與針對性。北約與 IP4 可利用現有雙邊關係，如英日、波韓及法澳的戰略夥伴關係，進一步擴展為多邊合作。這些聯盟可專注於特定技術領域，如無人系統或電磁戰，透過聯合演習展示成果並促進技術轉移。同時，迷你多邊聯盟能規避北約32國或歐盟等大型框架的協調難題，實現更高效的合作。

然而，迷你多邊合作也面臨挑戰，包括政治意願、資金分配、智慧財產權及出口管制等問題。例如，國際武器交易規則（International Traffic in Arms Regulations, ITAR）常限制技術轉移。北約與IP4需透過專門平台，協調監管與倫理問題，以確保合作的順暢進行。

結語

北約與 IP4 的國防技術合作是應對全球戰略挑戰的關鍵。透過系統性監督與迷你多邊聯盟的實務框架，聯盟可加速新興技術的研發與應用，確保在 AI、量子運算及極超音速武器等領域的競爭優勢。AUKUS 等成功案例顯示，跨區域合作不僅可行，且能產生顯著的協同效應。未來，北約與IP4應持續深化網路化制度生態系統，整合各國技術與資源，共同應對大陸與俄羅斯的挑戰。唯有透過協同創新與靈活合作，聯盟才能在全球技術競賽中保持領先，捍衛共享的價值與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