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專欄】白宮掌控媒體：川普是否應該親自挑選記者團？

文/蔡鎤銘（淡江大學財務金融學系兼任教授）

引言

2025年2月25日，白宮新聞秘書卡羅琳·萊維特（Karoline Leavitt）宣布，川普政府將自行決定哪些記者可以加入白宮記者團，改變了百年來由白宮記者協會（WHCA）負責此事的傳統。這一舉措引發了媒體界的廣泛關注與爭議，許多新聞機構質疑政府是否有權篩選記者，認為此舉可能損害新聞自由和政府透明度。另一方面，川普政府則強調這是為了打破傳統媒體的壟斷，讓更多不同聲音的媒體能夠參與報導。然而，這一決策不僅是新聞界的問題，更涉及政府與媒體的關係、新聞自由的界限以及歷史上類似的案例。

白宮記者團的歷史與現況

白宮記者團自1914年設立以來，一直由白宮記者協會負責管理，確保來自不同媒體的記者可以公平地接觸總統，報導相關新聞。這種安排旨在避免政府對媒體的干預，保障新聞自由，使公眾能夠獲取獨立、真實的資訊。

在此制度下，記者團通常由多家媒體的記者組成，輪流負責報導白宮活動，並與其他新聞機構分享資訊。這一機制確保了新聞的多樣性與透明度，使不同立場的媒體都能獲得政府資訊，不至於形成單一敘事。

川普政府決定打破這一傳統，由白宮新聞團隊自行挑選記者團成員。萊維特強調，這樣的做法是為了「讓更多不同聲音的媒體能夠參與」，避免傳統媒體「壟斷」對總統的報導。她表示，這並不代表傳統媒體將被完全排除，而是政府希望確保更廣泛的媒體都能夠獲得報導機會。

然而，批評者擔心，白宮自行篩選記者可能會導致政府只選擇友好媒體，而排除持不同立場的記者，使媒體失去獨立性，削弱監督政府的作用。

媒體界的擔憂與批評

白宮記者協會主席尤金·丹尼爾斯（Eugene Daniels）對此決策表示譴責，認為白宮正在「撕毀美國自由媒體的獨立性」，並試圖掌控對總統的新聞報導。他強調，記者團的獨立性是新聞自由的重要基礎，白宮不應該自行決定誰能報導總統。

《紐約時報》發言人也公開批評這項政策，認為政府若能挑選哪些媒體可以進入白宮，就可能影響新聞內容，削弱媒體作為「第四權」監督政府的作用。

有趣的是，這項政策也在保守派媒體中引發不同意見。福克斯新聞的高級白宮記者海因里希（Jacqui Heinrich）指出，白宮挑選特定記者的做法「並不是將權力交還給人民，而是讓政府擁有更多控制權」。她擔心，這可能導致媒體失去公正性，因為記者可能會為了確保自己的採訪權而避免批評政府。

然而，也有部分保守派媒體認為這一變革是必要的，因為長期以來，左派媒體在記者團中占據主導地位，導致新聞報導對保守派不利。因此，他們支持讓政府有權挑選更多保守派媒體進入白宮。

美聯社事件與法律爭議

這並非川普政府首次因新聞自由問題與媒體發生衝突。就在最近，白宮禁止美聯社記者搭乘「空軍一號」，理由是美聯社拒絕使用「美國灣」來稱呼墨西哥灣。美聯社隨後向法院提起訴訟，指控白宮侵犯新聞自由。

然而，聯邦法官特雷弗·麥克法登（Trevor McFadden）最終駁回了美聯社的臨時限制令請求，表示白宮有權決定哪些媒體能夠隨行採訪。但他也警告政府，這種做法可能違反新聞自由的核心原則，未來可能面臨更多法律挑戰。

許多法律專家擔心，如果白宮擁有篩選記者的權力，未來可能會根據政治立場來選擇媒體。例如，若民主黨執政，是否可能只允許支持民主黨的媒體進入白宮？這種做法可能導致新聞界的極端分裂，使媒體成為政府宣傳工具，而非獨立監督機構。

媒體與政府的歷史關係

美國歷史上，政府與媒體之間的關係一直充滿張力。例如，尼克森（Richard Nixon）在「水門事件」期間，曾試圖打壓媒體，最終卻因《華盛頓郵報》的調查報導而下台。小布希（George W. Bush）政府也曾與媒體發生對立，特別是在伊拉克戰爭期間，批評政府決策的記者曾遭到限制採訪權。

然而，即使過去有類似的緊張關係，大部分政府仍尊重白宮記者團的獨立性，沒有試圖直接控制哪些媒體能夠報導總統。川普政府的做法因此被視為前所未有，可能會改變政府與媒體的關係。

歷史上，媒體的獨立性對民主社會至關重要。例如，著名記者海倫·湯瑪斯（Helen Thomas）曾擔任白宮記者長達57年，以敢於質問歷屆總統聞名。她曾質疑小布希政府對伊拉克戰爭的決策，並在歐巴馬（Barack Obama）政府期間依然保持批判立場。這顯示出，一個健康的媒體環境，應該允許不同立場的記者挑戰政府，而非受到政府的挑選與限制。

結語

川普政府決定掌控白宮記者團，重新分配記者資源，此舉激起了新聞界的強烈反彈，也引發了關於新聞自由的激烈討論。支持者認為，這將打破傳統媒體的壟斷，讓更多保守派聲音被聽見，確保媒體不再偏向單一立場。反對者則擔心，這將導致新聞報導受到政府控制，削弱媒體的獨立性，最終損害民主制度。

媒體與政府的關係一直處於微妙的平衡，新聞自由是民主制度的基石。無論白宮記者團的管理方式如何變革，確保新聞的多樣性與獨立性，應該是所有政府與媒體共同努力的目標。這不僅關乎美國，也將影響全球新聞自由的發展趨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