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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專欄】失去「主體意識」的台灣水墨畫創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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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灣美術圖像的形成體現於群體之時,是因殖民主義而產生不同的延續性與變異性,逐漸形成它多元文化性的失憶創傷,模糊了台灣「主體意識」(subject consciousness)價值的存在。這一方面,台灣水墨畫的發展演進,明確的說,它是無關「在地」藝術創作理論、實踐的進化過程,是一部糾結著政治權力更迭遞嬗,造就出斷代非常鮮明,脫離台灣自然人文景觀的藝術表現形式。

綜觀台灣短短四百餘年的歷史,有清一代,來自中國傳統文人畫的臨摹研習,豪族巨紳附庸風雅的結果,成為在藝術創造上具有拓荒性的「閩習」風格在本土流通;閩習是受到「揚州八怪」之一的福建籍畫家黃慎的影響而形成,勉強成為這一時代與在地脫離的台灣水墨畫藝術的濫觴。

黃慎(揚州八怪之一)〈和靖愛梅圖〉,轉載自維基圖片共享。
黃慎(揚州八怪之一)〈和靖愛梅圖〉,轉載自維基圖片共享。

直至上世紀20年代日治時期,日本在台灣的美術教育,藝術家的創作已逐漸勾勒出台灣圖像的表現,使具有「南國」風土民情的作品,在日本「帝展」、「台展」、「府展」的比賽中畫出本土藝術的第一道彩虹;俗稱「台展三少年」郭雪湖、林玉山、陳進的作品可以見證到台灣的風土民情盛況。

政治扭曲台灣藝文圖像

郭雪湖〈南街殷賑〉,台北市立美術館典藏。
郭雪湖〈南街殷賑〉,台北市立美術館典藏。

因此,若繪畫藝術以「看到台灣、發現台灣」與否,來檢驗台灣藝術創作的主體意識,毋寧說日治時期最具台灣南國圖像的「文化意義」(cultural significance)。只是令人喟嘆的是,日治之後的國民政府時代,台灣圖像可以說是一部政權交替,圖像隨即變色的歷史文化地圖,其斷代痕跡清晰無比,台灣藝術文化圖像是被抽空的主體,何以致之!

一、二戰結束後激起國共內戰,中華民國政府1949年流亡台灣並以殖民體制進行統治。國民黨政府高舉「復興中華文化」的大纛,致使台灣山丘與流水阻隔於政治的意識型態之外,台灣圖像消失在「氣韻生動」雲煙飄渺的中國山水畫中。美術與政治的糾纏,黨國新政權以中國水墨畫為正統「國畫」的欽定地位,「國畫」成為台灣人朗朗上口的藝術創作表現形式,至使其它藝術形式為「異類」的罪名!?

張大千〈春雲曉靄〉,載自香港蘇富比秋季拍賣目錄。
張大千〈春雲曉靄〉,載自香港蘇富比秋季拍賣目錄。

二、藝術是反映每一個時代社會現象與政治企圖,當時「渡海三家」溥心畬、黃君璧、張大千三位大師,為殖民者在藝術文化創作上,奠立洗腦台灣人的重要里程碑。文人畫盤據整個藝術教育體制,「國畫」成為無關痛養的中國山水畫,也成為高壓統治下的護身符。歷經70餘年水墨畫被扭曲、覆蓋在台灣藝術教育,而失去創作的主體性。

三、在中國文人畫龐大的美學理論系統下,水墨藝術教育、發展是站在中國的主體意識去思考,「復興中華文化」為其終極關懷、霸權論述的地位。這樣的觀點宰制著台灣為主體性的思考方式,即使90年代台灣解嚴之後的諸多台灣美術論述,仍然無以逃脫中國文化殖民美術下的產物。台灣在文化上尋求新的主體意識的渴望,無疑是踩踏在那個逐漸崩解的舊體制之下,企圖重新建構、想像具有台灣自我主體意識的水墨畫創作,也因根深蒂固意識形態作祟,依然乏善可陳。

認同紛歧干擾藝術創作的純粹性

事實上,建立「台灣主體意識」的核心關鍵在於「認同」(identity)問題;由於台灣政治意識形態,「統獨之爭」隨著政治解嚴之後越加尖銳化、對立與分歧,無以回到藝術創作純粹的本質。

陳慶坤〈角色扮演的自我認同〉。
陳慶坤〈角色扮演的自我認同〉。

因此,台灣藝術創作的主體意識是什麼?目前倡議的「彩墨畫、類水墨」具有主體意識嗎?水墨藝術難以回應社會現實困境,而自絕於台灣藝術文化人群的社會責任;其具體而特殊的時空脈絡,所產生自我認同的創傷,其複雜關係,值得我們深入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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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慶坤
陳慶坤
藝術工作者。 學術專長:藝術理論、彩墨畫創作 學 歷:國立中央大學哲學研究所 博士 著作: 2023 《福爾摩沙風中山水奇緣-台灣繪畫的理念與實踐》 2022 《福爾摩沙陌生文明的近距離接觸》 2019 《思想被宰制的福爾摩沙》 2018 《彩墨畫的理論與創作》 2014 《六朝自然山水觀的環境美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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