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專文】日本回歸軍事大國之列

文/陳怡伸(執業律師、台灣北社社員)

據報載，美國《時代雜誌》（TIME）官方推特於2023年5月10日發文，公布日本首相岸田文雄接受專訪的內容，封面標題為「岸田文雄想要摒棄數十年來的和平主義，並使他的國家成為真正的軍事強國」。文中提到，美國期望能有合作夥伴，可以壓制中共崛起所帶來的影響，岸田受此鼓舞，已經開始把日本這個世界第三大經濟體，重新轉變成能夠跟中共互相匹敵的全球軍事大國。

一、 日本曾經是發動太平洋戰爭的軍事大國

1930年代初期的日本，雖然是軍事大國，但是經濟上卻很脆弱，必須依賴英美。日本是以「依賴」與「自立」為一個自我矛盾的軍事大國。當時日本的煤礦，雖然大致能夠自給，但是其他不可或缺的戰略物資如鐵、石油，以及非鐵金屬類、橡膠、羊毛、棉花等幾乎不能自給，需要完全依賴美國及英國輸入，日本欲擺脫經濟面對美英的全面依賴，外交態度上採取「擴張政策」，希望能從中國、東南亞等地取得戰略物資的供給地而達到「真正自立的大日本帝國」。終於在美國中斷石油輸出日本後，1942年日本對美英發動太平洋戰爭，很有趣的是：從開戰之初日本就沒有戰勝的把握！日本政府考慮到石油等戰略物資在美國切斷對日的輸出後，國內庫存只能撐一年的急迫國難情況，日本仍然堅持發動一場沒有勝算的戰爭，結局是日本戰敗無條件投降收場，日本的外交政策被迫回到「依賴美國」的路線，甚至成為「美國的附屬」地位。

二、 美國於軍事佔領日本時期，改造日本

日本現行的《日本國憲法》是美軍佔領時期，1946年11月公布，1947年5月3日施行，條文內容全由美國擬定，並非由日本國民凝聚共識而成的，與台灣憲法一樣是「外來憲法」。由於日本地理位置位於東北亞第一島鍊的最北端，二戰時期，日本的航母戰鬥群直接進出太平洋，頭二年日本海軍與美國海軍打得難分難解，令美國人留下深刻的印象，美國於二戰勝利後，決心將日本改造為類似美國式民主的國家，於《日本國憲法》第九條規定日本以和平主義放棄戰爭與不能保有陸海空軍戰力的權力，本條被通稱為「和平憲法」，意即日本將不能保有軍隊、必須永遠放棄「戰爭權」，戰後日本不再是「正常國家」。因此日本戰後再組織的武裝力量初稱為「警察預備隊」，後來才改稱「日本自衛隊」，以表彰與正常國家軍隊的不同。

聯合國憲章第51條將個別的、集體的自衛權，視為主權國家所擁有的「固有權利」（inherent right）。所謂「個別自衛權」，係指我國遭受外國的武力攻擊，為了自我防衛得以武力反擊的權利。所謂「集體自衛權」，係指本國的盟友遭到攻擊時，得將其視為對本國之攻擊，並出動軍隊協防該盟友的國際法權利。按日本政府的解釋：《和平憲法》的解釋下，日本也擁有「集體自衛權」，但是不能行使，也就是堅持「專守防衛」原則。

三、 因應北韓騷擾及中國崛起，美日強化同盟關係

近年中國崛起，四處以戰狼之姿，頻頻挑戰現存的國際秩序，不僅不放棄武統台灣的路線，還頻頻派戰機及軍艦跨越台海中線；北韓除了發展核武外，還屢屢試射彈道飛彈，落入日本海域，造成東北亞局勢緊張。於此情形下，時任日本首相的安倍晉三迴避高難度的修憲途徑，嘗試在承認擁有集體自衛權的現行憲法解釋上，有限度地解除行使禁令以強化同盟合作，其戰略是透過行使部分集體自衛權，有效提升美日同盟的軍事防衛及互信，以免美國負擔過重而放棄日本，還可以藉由強化美日同盟，威懾潛在敵人而保障日本的安全。為此，安倍於2013年2月22日赴美國白宮與美國總統歐巴馬舉行會談，爭取歐巴馬同意制定新《指針》，並獲得歐巴馬首肯。

基於強化日美防衛合作，安倍內閣於2013年12月制定公佈的日本第一部《國家安全保障戰略》與新版防衛計畫大綱。2015年9月《和平安全法制》通過。

安倍一步步改變日本法制，旨在擴大日本與美國在安全議題的合作，增強同盟互信以及對潛在對手的嚇阻。而安倍之所以能改變日本戰後堅持的「專守防衛」，也因為美國希望亞洲能有一個能替它分擔區域安定責任的盟友，日本的各方面條件都相當適合，因此歐巴馬總統及川普總統都同意安倍的鬆綁日本自衛權的戰略方向。

四、 中國顯露其改變國際秩序的野心，美國逐步放鬆對日本的管制

俄烏戰爭爆發，震驚國際，讓世界各國意識到：戰爭還是有可能爆發的！以美國為首的民主國家除了在軍事上及經濟上援助烏克蘭抵禦俄羅斯侵略外，紛紛表態要求中國不得以武力改變台海現狀。歐洲有北約（NATO）的集體防衛區域組織，亞洲只有美國個別與日本、韓國、菲律賓簽訂雙邊共同防禦條約，澳洲與美英則有澳英美同盟，亞洲的多個雙邊共同防禦條約，共通核心都是台海安全問題，美國希望透過多個雙邊條約形成對中國擴張的圍堵圈，歐盟也表態各會員國應定期派遣軍艦巡弋台海，遏阻中國發動台海戰爭。

然而經過一年多的援助烏克蘭後，美國及歐洲各國都有些吃力，於此情形下，美國自然希望日本能在國際事務中扮演更重要、更積極的角色，於是鼓勵日本能扮演更吃重的區域代理人角色，也才會有今日岸田首相發表的「希望日本成為軍事大國」的聲明。

綜上所述，日本強化其軍事實力，目的在於協助美國遏阻中國及維護其自身的國家安全，而日本自衛隊的總體戰力評估已經默默地提升至世界第五大國，在美國的支持下，是否能將日本軍事實力提升為世界第三大國，值得我們後續觀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