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退之專欄】肉食者鄙

文 / 韓退之

賴清德日前在中山大學演講時，一名外文系的女大生提問，「如何解決民進黨層出不窮的貪污案件？」賴清德卻反問學生，「你說的是哪個具體事件？」一個國家元首，年紀都可以當女大學生爺爺的人，當孫女問你說 : 「爺爺，你明知抽菸不好，為什麼還要抽菸？」賴爺爺卻瞪著孫女說 : 「你問的是我在那裡抽的菸？」這種人愧為長輩，真的很失格。

其實，搞政治的人，閃躲而不敢面對腐敗問題，說他失格，不如說他不上道。哪個政治圈沒有腐敗讓人說三道四的？甚至可以這麼說，不說別人，哪一個政客嗅聞起來不都有一些腐敗味兒？賴清德反問學生的那句話，就腐味兒十足，否則怎會引來這多反嗆？腐敗味是政客的底色，政客的湯底，甩都甩不掉的腐敗令人很容易聯想到「肉食者鄙」，沒錯！那些在上位大塊吃肉的，都要沾上腐敗味兒。只是到了選舉季節，大家的鼻子比較靈，比較不能忍受。

「肉食者鄙」自古有之。許多歷史上有影響力的哲學家，特別是柏拉圖（《理想國》）、亞里斯多德（《政治學》）、馬基維利（《君王論》）、霍布斯（《利維坦》）和孟德斯鳩（《法律精神》），都關注政治腐敗。對這些哲學家來說，腐敗在於統治者為了自己的個人或集體（派系）的自身利益而進行統治，而不是為了大眾利益並按照法律神聖的道德原則進行統治。他們也強調美德的重要性，統治者的「適當美德」可能與公民的「美德」有所不同。事實上，馬基維利在《君王論》中尤其著名，他指出，統治者可能需要培養與共同道德不一致的性格，例如冷酷無情。柏拉圖懷疑大多數人是否有能力擁有在政治機構中發揮重要作用所需的道德和智力美德；因此他在《共和國》中不認為民主有利於哲學家國王的統治。

腐敗，不只限於政客，公民也會腐敗。前述這些歷史上重要的政治哲學家也擔心公民的腐敗：公民美德的腐蝕是政客腐敗的沃土。腐敗公民這個主題，而不是腐敗的領導層或機構，直到最近才在當代關於政治機構腐敗的哲學討論中特別熱門。最近，由於社交媒體上虛假信息、宣傳、陰謀論和仇恨言論的氾濫，政治機構和公民的腐敗沆瀣一氣，已成為哲學家們開始關注的一個重要現象。

政客利用社群媒體機器人，用來自動產生虛假資訊(最典型的就是帶風向的所謂「民意調查」)、傳播意識形態觀點，以及充當虛假帳戶來誇大其他帳戶的關​​注量並獲得追蹤者。結果是，自由交流的道德權利常常沒有被負責任的行使；尋求和傳播真相而不是謊言的道德義務無法履行，導致大規模的社會、政治傷害，在某些情況下還造成人身傷害。本土極端主義政治團體的崛起也生動地說明了這個問題，這些團體透過社群媒體傳播假訊息、陰謀論、仇恨言論和宣傳。公民美德無形之中，沉浸在這些假消息的毒染缸之中。政客的腐敗必須靠著毒染缸發酵的蛆蟲得以滋養。

腐敗是一種高度多元的現象，包括賄賂、裙帶關係、虛假證言、欺騙、濫權等。此外，腐敗在各個機構中表現出不同的形式，導致政治腐敗、金融腐敗、軍警腐敗、學術腐敗等。這些從衙門散發出來的腐氣，這些從政客衣袖抖落下來的腐味，唯一的除臭劑就是每隔四年，最多八年就換掉他。別無他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