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編精選《泥痕錄》東京大地震的台灣...

《泥痕錄》東京大地震的台灣童謠:「東京大地震,鬍鬏(仔e)走去藏(tsha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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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月1日是101年前日本關東(大東京)大地震日子,約80年前我在故鄉鹿港開始會念這對句,而長存心內。到大人讀東亞史,自解鬍鬏仔是朝鮮人,不過已經忘囝仔tshit-thô時是什麼場合說的?台灣人為什麼會去編這二句?垂老之際,才想及時著錄,否則恐永不見於人間。

老父大我半百,參與文化協會,後期文協30年代有許多歌謠,是否是歌謠中的兩句,用以同情同被殖民統治的朝鮮人。一生最大的懊悔,就是沒有記錄老父。阮厝與文祠相連,文祠是我童年的遊樂園,也正是文協演說活動的聖地。我扯了太遠,我的文祠與文協風馬牛無涉也。

且説1923年9月初一中晝,一望無際攏是柴厝的東京,家家起火煮飯,突然8.I級超級地震,不是厝倒死人而己,而是烽火連天,又颱風尾助勢,連燒三日三夜,致死失踪者多達十四萬人,然殃及池魚,帶給東京地區朝鮮人的巨禍。

朝鮮一兩千年就存有王國,1910才被一個日本所統一、合併。一戰結束,民族自决之聲及左派思想興起,1919年群衆街頭抗日的「三一運動」席捲半島,外溢被驅策到日本的朝鮮勞工。1922日本通過朝鮮人不得入戶為內地(日本)人法律,歧視朝鮮人日甚。

地震首日,就傳出朝鮮人放火的消息,甚至有井水放毒、搶劫之事。嚴重渲染,社會譁然,引起日本人仇恨朝鮮人洩氣。圍捕日語不精的朝鮮人,並禍及外人。遭毆打虐殺,要逃要藏,實難逃難藏。不全總計,死亡達數千人。朝鮮勞工,邊幅不修,鬍鬚很長。事實朝人趁震報復,放火打劫或有之。主要日本官方警方虛構擴大朝人暴亂,煽動日人行凶,史稱「朝鮮人虐殺」是朝鮮人仇日的大關鍵。大正末期,日本政局逐漸不穩。

「關東大地震」災後餘波盪漾,爆發「朝鮮人虐殺」事件 /維基

現代史世界逐漸一體,尤其東亞史,台灣與日、朝、中是不可切割的,日本明治維新,就傾向軍國主義。但能引進世界多元思潮,尤其大正時代,1919朝鮮3 1運動後2個月,有54運動,民主主義、社會主義思想開始蔓延。等到兩年後1921台灣本土才有士紳地主組織的啟蒙團體「文化協會」,台灣從來不是國家,台灣人沒有國家意識,投機主義盛行。

從「關東震災」中的「朝鮮人虐殺」觀察,大正時代,還是血腥。台灣原住民被暴戾的鎮壓終結,「太魯閣番之役」「噍吧年事件」…「治警」「二林」事件,這兩事較為文明。但昭和初1930年的「霧社事件」就無比殘暴。武力鎮壓到台灣人無力反抗而後已。

另外我要說的是,老母説過東京地震我們家捐不少錢,我忘記是多少,而是一個工匠的收入的比率原則。可能是台灣人第一次大規模對日本天災的捐獻,和今天不同是台灣是對方的殖民地奴才,有被迫的成分。

台灣人在東京也有遇害,「台灣與關東大震災」是值得研究的論文,我寡聞,不知有誰寫過?

同時,我記得的兩句童謠,去年就想寫,因病常入院也延誤至今,是否有引申義 ,我已忘。一個時代有他的童謠、諺語、隱語、謎語。生於1899的老母,綁跤,不識字。她喜歡唱歌,記憶很好。晚年,我用錄音帶錄她十幾歲的不少說唱,惜未整理。

卓別林(Charles Chaplin)在電影《從軍記》(Shoulder Arms)裡的造型/維基

我還記得一句 日本話,是稱:調皮搗蛋、活潑愛笑的囝子,叫做 「チャプリ」,後來我才知道是「卓別林」,原來日本時代有放映他的黑白默片,到台北讀小學,這句話就消失了。

最後,對這兩句,我期待有否耆老、史家能夠有所補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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莊萬壽
莊萬壽
台灣師大台文所創所所長、前台灣教授會長、 師大教授、長榮大學名譽講座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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